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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科医生:和病毒跳“贴面舞”的舞者
时间: 2024-07-11 02:28:01 | 作者: 头盔
“如果说现在的医生是刀尖上的舞者,那么麻醉科医生,就是在刀尖上和病毒跳的‘贴面舞’。”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麻醉科医疗副主任万里说。
随着疫情扩大,同济医院的中法新城院区和光谷院区这两个分院设发热门诊,同时整个院区全部改为定点医院,只收治重症肺炎患者。这些重症及危重症的病人都会存在肺部严重病变的情况,呼吸困难,需要通气治疗。在无创呼吸机不能够满足病人病情需要的时候,则有必要进行气管插管。
来自同济医院和各个国家医疗队的40名麻醉医生迅速集结,抽调精兵强将,在两个院区组建了一支“同济插管小分队”,小分队的成员从20多岁的年轻医生,到50多岁的教授。他们在含有高浓度病毒空气中与肺炎病人面对面,在保持不到10厘米的距离,为其麻醉、插管,被医院同事称为“插管敢死队”。
自2019年12月初发现病例,同济医院迅速做出一定的反应,发热病房从1个病区到3个院区,发热门诊从110平方米扩建到5000多平方米。3110名医务人员,持续奋战50天;截至2月25日,同济医院和各医疗队并肩作战,累计收治重症和危重症病人2443人,开展确诊和疑似患者手术125例,肺部CT 检查病人16921例,接诊发热病人33763人次,在线人次,均为武汉市最多,目前已治愈出院538人。
为了及时满足工作的需要,麻醉科迅速抽调了科室的精兵强将,在两个院区组建“同济插管小分队”,小分队的成员从20多岁的年轻医生,到50多岁的教授。40位医生分组配合,在两个院区,协助各个国家医疗队,完成重症病区的急救气管插管任务。从年前开始到现在,同济医院麻醉科的医生们大约完成了200多例重症肺炎患者的气管插管,实现了麻醉医生的零感染。
同济医院麻醉科党支部书记兼麻醉科医疗副主任万里,第一个报名了发热门诊任务,帮助病人插管和手术麻醉。大年初二,他接到了全院第一份插管任务。患者是一位70多岁的老人,呼吸困难,出现了低氧血症,无创通气血氧已经不能维持生命体征稳定,情况十分紧急,需要立刻安排气管插管。
当时的搭配考虑,是一位经验比较丰富的医生,带一位副手。进入隔离区前,两位医生穿上隔离服,戴上护目镜,套了三层手套之后,还要罩上一个大大的头罩。
他介绍,新冠肺炎的危重症患者,大部分都是高龄人群,且患有高血压、糖尿病以及其他基础病等。在插管过程中,都存在一定的风险性。
人内心恐惧的根源始终来自于未知,万里不知道会发生啥,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但仍一直安慰身边的同事。因为他明白,“这样一个时间段我自己不能乱,其他兄弟在看着我,我乱了,兄弟们必然会惧怕以后的插管,所以这次必须成功。”
储氧时间过后,万里将镇静剂、肌肉松弛剂等注射到患者体内,对正常患者而言,身体氧气的储备可以为操作留下两分钟的时间,但新冠肺炎患者肺部氧气交换功能差,身体氧储备更少,留给医生的时间可能不到90秒。如果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完成操作,不但会对患者的脏器造成负担,长时间暴露在高浓度病毒空气中对医生也是一种危险。
“所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万里说,药效发挥作用后,老人全身肌肉松弛下来,胸腔的起伏消失,自主呼吸也停止了。他慢慢伏下身,小心翼翼摘掉病人的无创呼吸罩,轻轻打开患者口腔,将喉镜插入,慢慢摸索着声门。戴着三层手套,手感很差,再加上厚重的防护服,视线十分受阻。雾气慢慢挡住了视线,万里屏住呼吸,压低了身子,紧贴着病人的面部。侧过头,在雾气的斑驳之间寻找较为清楚的部分。
透过护目镜和头罩,他隐约感觉到有啥东西喷张了一下,气管下滑突然顺畅了,慢慢向里划入,他凭感觉调整好气管的位置后,将软管内的塑料支撑条抽了出来,连接呼吸机。病人胸腔随着呼吸机的节奏起伏,“73、78、81、85、90……”血氧含量上升,插管完成了。
从这次开始,很多医生选择在护目镜上涂抹香皂、洗手液,甚至车窗用防雾剂。但顶多能抗一个小时左右,这些含刺激性成分的材料紧挨着眼睛,时间长了会有干涩甚至刺痛的感觉,每次脱下隔离服,眼睛都要红一阵。
同济医院麻醉科医生钱薇在中法新城院区工作,今年38岁,她是两个宝宝的妈妈。2月6日,在经过培训后,钱薇开始值第一个班。因为人手吃紧,麻醉科的医生们每个班次是24小时。刚开始一天插管4到5个病人,后来病区慢慢的变多,危重病人又比较集中,3个同事连着跑,一天都要做9个插管。
从一个病区到达另一个病区需要通过一段露天的地方。当时正值乍暖还寒的时候,穿上厚重的隔离服,走过缓冲区,雾气一下子凝结在护目镜上,白茫茫一片。路过一段缓冲区,眼前才慢慢能看到些东西。
进入病区之前,每隔一段就是一个缓冲区域,进入病毒污染的ICU病区。过道上放着一台台治疗车、医药箱。钱薇说,肺部疾病,肥胖的病人危重的概率要比普通病人高一些。让她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遇到的一个肥胖病人。
那天值班时,ICU病区一名危重病人需要做气管插管。在同事为她检查过隔离服之后,她来到需要插管的病床前,原本是她的上级陈明兵教授去进行插管,她在门外拿着药箱以防其他病人需要紧急插管。
但是陈明兵教授在里面已经待了两个多小时,眼镜上涂抹的防雾剂早已失效,雾气让他完全看不见病人的状况,就叫钱薇进去帮忙。“我一看,麻烦了,体型肥胖,脖子短粗,典型的困难气道病人。”
检查过病人循环状况、血压、心脏状态后决定了用药剂量,并准备了备用计划。钱薇说,一般人呛口水还要咳一阵,身体会有应激反应,而插管对病人来说,更是一项相当痛苦的经历。用药适当,让病人停止呼吸后,一是缓解病人痛苦,让他能配合呼吸机节奏,二也是对医生的一种保护,防止病人在抗拒时的反应,让更多的体液、飞沫喷溅传染给医生。
但等到药剂发挥作用,病人呼吸停止,她打开病人嘴的时候,发现患者嘴巴不能完全张开,稍微先进一些的可视喉镜根本放不进去,试了几次都不行。于是她马上决定换用传统的老式喉镜。这时,完全靠平时的经验积累和手感,陈明兵教授也过来帮忙。额头的汗划过护目镜,病人的血氧饱和度逐渐下降,二人屏住呼吸,准备再试一次。“进去了!”终于,在更换了传统的老式喉镜后,一次就成功了。“只能说,高科技并不是适合所有的患者,关键时刻还是要依赖医务工作者专业的判断。”因为穿着隔离服,插管结束后不可以使用听诊的方式确认气管位置深浅是否合适,她只能靠观察病人左右胸腔隆起高度进行判断。
在观察了一段时间,病人没有异样后,钱薇并没打算脱掉防护服回去,而是选择在ICU病区待命。“当时我们的防护服不够用,而且病人那一段时间发病率高,可能早一分钟插管就能早一分安全。但是后来捐赠物品到了,我们条件就好多了。”
等她缓过神来,觉得没那么紧张的时候,刚才还闷热的状态,现在却感觉后腰发凉,应该是里面的衣服被汗浸透了。就这样,她穿着这套衣服在ICU病区里呆了4个小时。算上一开始困难气道的患者,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她独自一人完成了4例插管。
值班结束后,天蒙蒙亮,从隔离区出来,钱薇眼前又被雾气挡住,只能猫着腰,一点一点挪动步子,摸索着脚下的台阶。当回到缓冲区脱下防护服的时候,她如释重负,头发和身上都湿透了。
2月27日,武汉同济麻醉科主治医师廖完敏第一次去中法新城院区值班。下午4点,廖完敏接到值班电话,有一位老人血氧饱和度一直在降低,需要临时插管。
但是刚到病房,医生却带她来找旁边的一位病人。这位患者63岁了,出现了新冠肺炎的并发症,消化道有出血症状。廖完敏说,一旦注射药物实施插管,病人的呼吸全部打断,整一个完整的过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没有撤退可言。她观察评估了一下,在没有出血的情况下,老人插管应该不会很困难。但这位老人此前因为病情危重,做过一次气管插管,他的气道比其他病人出现了更严重的水肿,喉镜进去很吃力。廖完敏说:“正常的情况下男性病人会选择7.5型号的管子,再多准备一根7.0和6.5的备用。”管子太细了,不能确保进氧量;太粗了,气管水肿又进不去,这全凭医生平时的经验来判断。
病毒从患者的口腔中弥散出来,时间越长,医生在高浓度病毒气体中暴露的时间就越长,整个病房内的空气污染也越严重。廖完敏将管子在患者声门口试了几次,病人的血已经黏在了管子和手套上,幸好她听前辈说,在橡胶手套里多套一层一次性手套,能增加手感。“以前戴几分钟就会手指头发麻,甚至感觉手指都不是自己的。我那天多套了一层,试了一下确实有效。”几次尝试后,她终于感觉管子插了进去,就马上将软管内的塑料支撑条抽了出来,连接呼吸机,成功了……
当天下午,廖完敏又在病区里耗时2个半小时完成了2位病人的插管。文/王浩雄 统筹/孙慧丽分享新闻频道精选进入新闻频道阅读推荐热门图片进入图片频道精彩视频进入视频频道